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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市掾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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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田氏网 访问量:8632 添加时间:2008-2-5 23:47: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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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单是齐国首都临淄的市掾,负责维持市场上正常的交易秩序。临淄是当时著名的大都市,商业十分发达。在繁荣的市场上,每天都会发生奸商欺诈顾客、刁民讹诈商贩的事,田单就是负责解决这种民事纠纷的政府官员。由于接触的人形形色色、三教九流,遇到的事光怪陆离、五花八门,田单在任临淄市掾期间积累了丰富的社会经验,人也变得十分机巧。
田单虽然也算得上是田氏贵族出身,但他这一支田氏与齐国的王室在血缘上已很疏远,不很显贵了。临淄的市场管理员田单从来也没有做过异想天开、平步青云的升官梦,他对自己殷实的生活和有趣的工作很满意,一大家子人日子过得很舒心。但是一场变乱却打破了政府小公务员田单的幸福生活,把他推上了复兴齐国的峰尖浪口,从此一发不可收,成为他那个时代的风云人物。
齐闵王十七年(公元前284年),燕将乐毅攻破临淄。此前,作为低层官员的田单与大多数的齐国百姓一样,对马上就要降临在齐国头上的灭顶之灾毫无察觉,还沉浸在齐闵王灭宋的美好时光中。
宋国是当时与卫国齐名的商业王国,在宋康王戴偃在位期间国势一度十分强盛,眼看着自己强大的军事实力和雄厚的经济基础,野心勃勃的宋康王受到怂恿,要做中原地区的霸主,大举进攻邻国齐、魏、楚,取得了十分辉煌的战绩,更加刺激了宋康王的称霸心理。宋国的强大给连年征战的齐国很大的压力。齐国对宋国的紧张不只是由于宋国本身的强大,还由于宋国有两个同样野心勃勃的盟友,秦国和赵国。秦、宋、赵三个强国的连横给其他国家造成了很大的恐慌,齐国担负起了合纵抗横的领导角色,组织韩、魏、楚等国抵御三大强国的兼并,战争连年不断。对于国际上的纷争角斗,小官员田单并不是很关心,他只是一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但是,齐闵王时期的内乱外战十分频繁,严重地影响了齐国的商品经济,也影响了市场管理员田单的心情。但是这种情况在齐闵王灭宋后迅速改观,齐国从经济强国宋国掠夺了大量的财富,齐国国内市场立即繁荣起来。宋国历来是中原地区的一个重要交通枢纽和商品集散地,沟通南北物流,故而商品经济发达,十分富有。宋国被齐国灭亡后,齐国就继承了宋国的这些优势,从把持南北交通和贸易中攫取了巨额财富,齐国上下物质生活水平大大提高。起初田单和齐国的大多数百姓一样,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生活中,无暇也不愿考虑齐国面临的复杂国际形势。但是,齐国的独擅宋利引起了其他国家的不满和担忧,遭到群起而攻之,齐国靠掠夺宋国建立的幸福生活只维持了两年时间就轮到了自己的灭顶之灾,齐闵王和齐人的霸王梦破灭了。
开始,燕将乐毅率领以燕军为主的燕、赵、秦、韩、魏五国联军从燕境攻入齐国北部地区并没有引起齐国上下太大的恐慌。大多数的齐人在齐国刚刚灭亡富强宋国后,都有着极度膨胀的战胜心理,习惯于连年征战的他们并没有对乐毅的进攻太在意,也没有看出这场战争与以往的战争有什么不同。对于燕国的举国来攻,齐人的反应是既气愤又蔑视。燕国长期臣服于齐国,燕昭王心悦诚服、卑躬屈膝侍奉齐闵王的形象给齐人的印象太深刻了。对于燕国对齐国的叛变,齐人在气愤之余,想的最多的就是好好地教训一下伪君子燕昭王。
由于燕昭王骗取了齐闵王的信任,齐国与燕国接壤的北部边防防守空虚,乐毅率联军长驱直入,渡过黄河到达济西。此时,齐军在济西也已集结重兵,准备一战告捷。然而,齐国在攻灭宋国的战争中损失了大批作战经验丰富的职业军人,齐军中有许多是新兵。尽管数量很大,但是缺乏经验而又轻敌的齐军很快就被乐毅击败了,齐国震动。济水东岸的临淄从虚幻的战胜梦想中醒来,陷入恐慌。在齐国政府的不断安抚下,几百年来从来没有被攻破过的临淄城重新给了临淄市民抗战的信心。齐闵王迅速地又组织了一支庞大的齐军保卫临淄。此时,驻防各地的齐军纷纷勤王,向临淄靠拢,援救齐闵王,临淄市民仿佛又看到了他们熟悉的胜利,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齐军济西大败后,田单就感觉到特别的不好,没有相信齐国政府的打气鼓劲,而是擅离职守,和家人收拾值钱的东西向东逃到安平(今山东淄博东北)。田单之所以弃公职于不顾,一定要逃离临淄,是强烈的直觉告诉他燕军一定会渡过济水进攻临淄,而且燕军还会获胜。长期处于市井中间,田单并没有什么正规渠道获得准确的重要信息,听到的却是各种各样的道听途说、八卦新闻,以他这样低的位置,要想对国家战争有一个预见,靠的主要就是直觉,而这直觉告诉他快跑。逃亡路上的小公务员临淄市掾田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让他走上逃亡道路,此时威风凛凛、春风得意的燕军统帅乐毅竟然后来会与自己同样沦落到异国为臣,并成为最亲密的战友。
乐毅济西战胜后,围绕着燕军接下来的行动,燕军统帅部产生了不同的意见。燕军的另一位名将剧辛认为,燕军虽然取得了济西大捷,但却是长驱直入、过而不攻,身后的齐国城池仍然掌握在齐军手里,对燕军的威胁很大,燕军一旦遭遇挫折就有可能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甚至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因而剧辛主张稳扎稳打,回军掠取齐国北部与燕国接壤的土地,占据齐国济西地区,与齐闵王以济水为界。等到稳定了济西的局势后,再渡过济水,向齐国经营多年的腹心之地济东发展。乐毅坚持自己最初制定的擒王战术,认为齐国攻宋大耗又逢此新败,正是燕国攻破临淄,一雪前耻的天赐良机,机不可失。剧辛要求把前方争论的意见向燕昭王通报,请燕昭王裁决,遭到乐毅的拒绝。乐毅认为破齐之事就在于一鼓作气,不能停顿。此次攻齐是五国联军,声势很大,但是这种联盟很不稳定。燕国是此次攻齐联盟的纵长,如果燕军自己由于意见不统一而进军停顿,建立在取利基础上的一时联盟很容易互相猜疑从而瓦解,甚至马上就会互相攻杀争夺既得利益,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因而乐毅坚决反对向燕昭王请求裁判,以免使其他国家造成不必要的猜疑,从而影响到燕国准备多年的破齐大业。如果此次不能破齐,等到强大的齐国反过劲来,燕国可就危险了。乐毅拿起统帅的权力,命令燕军立即渡过济水攻击临淄。同时,乐毅分派赵军收复被齐闵王占领的赵国河间、中山地区的大片土地,分派魏军攻掠齐闵王占领的宋国土地,遣还了被燕赵两国排斥的秦军和韩军。
齐闵王亲自挂帅指挥临淄保卫战,在秦周被乐毅大败。齐闵王逃亡卫国,乐毅率领燕军进入此前从来没有被外敌攻破过的临淄城。临淄城里的齐国贵族和官员还没有来得及逃跑,就被燕军堵在了城里,财产被一掠而空,许多人还被燕军杀死。田单一家人由于提前退出了临淄,躲过了一劫。
安平是田氏家族的祖地,田单率领家人到这里与本族人会合。田单一到安平,就通知族人收拾细软,做好撤离安平的准备。田单这一支是田氏中的大家族,人数众多,好不容易才集合起来,就传来了齐闵王战败,燕军攻入临淄的消息。安平离临淄很近,而且是齐国田氏家族的祖地,必然很快就会遭致燕军的攻击,安平城内一片忙乱,人们都在做逃亡的准备。
田单一族人由于动手早,收拾东西的时间比较充分,人员、财产和逃亡路上必需的粮草很快就都上了车。在出发前,田单为了应对人们急于出城、车辆相争的情况,对本族人的车轴做了改造。齐国的贵族非常喜欢排场,对车辆的装饰十分讲究,其中突出于车轮之外的两个车轴端头是重点的装饰部位。由于国家以法令的形式规定全国实行统一的车轨跨距,因而齐国车辆两轮之间的距离是一样的,这对于提高在土路上的行车速度和安全性有很大的好处。限于国家法令,追求车辆豪华壮观的贵族在车的车体宽度上无法突破,便在车轴的端头上做文章,以增加车辆的横向威仪。身份越高的贵族和官员,车轴的端头突出得就越长,装饰得也越复杂美观,车的整体感觉也越有恢弘气势。此时,以马车为作战工具的车战时代早已结束,马车主要是民用,成为运输和代步工具,对美观的追求大大超过了实用。
田单让族人把突出在车轮之外的车轴端头尽可能锯短,并且把锯短后的车轴端头包上了铁片和铁条,用以加固。田单这样做的意图不言自明,族人都佩服他考虑得周到。
田单和族人驾乘马车向城外冲去。此时,安平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守城的官员忙于逃命,无人维护秩序,城门处挤满了车辆。都往外挤的车辆由于车轴端头过长而相互碰撞,纠缠在了一起,有的还被撞坏了车轴,车子散了架。田单一族人的车辆由于锯短了车轴端头,在这股逃亡的车流中显得十分灵活。虽然也免不了发生车毂相击的事,但田单改造过的快速奔跑的马车凭借铁笼的保护,总能安然无恙,与田单家族马车车毂撞击的许多马车都被撞断了车轴,瘫在一边。田单一族很快就凭借坚固的铁笼在车流中硬是冲开了一条道路,鱼贯而出。田单逃离安平不久,燕军就赶到了安平,堵塞在城门无法逃离的齐人被燕军劫掠一空,做了俘虏。
田单本来不是家族中地位最高、威望最大的人,但是凭借着在逃亡过程中一系列出色的表现而得到了族人的信任,大家推田单为主事人。田单谦让了一番,见大家对自己确实很信任,便接受了。
田单组织的家族撤退十分成功,全部成员都聚集在一起,安全撤离,井然有序,毫不慌乱。由于准备了了充足的粮草,族人的心里都很有底,对前途也比较有信心。田单家族是唯一从安平撤离出来的完整家族,在逃亡的人群中是最为庞大、最有力量的一个人群,其他家族的人由于势单力孤、缺衣少食,请求加入田单家族的队伍。田单接纳了他们,但要求他们要听从统一的指挥。
田单的逃亡目的地是即墨(今山东平度东南)。即墨是齐国的五都之一,偏居齐国东部,是齐国最远离中原的一座都城。即墨是齐国有名的治地,历任即墨都大夫中多有贤能名臣。齐闵王时期的即墨都大夫就是这样一位干练之人。田单认为,即墨城坚池深,兵精人悍,粮多草厚,官治民附,是个理想的避难场所,故而率领族人向偏远的即墨前进。
在前往即墨的路上传来了齐闵王入莒(今山东莒县东)的消息,族人中便有人提议不去偏远的即墨,转向莒城,追随齐闵王。齐闵王入莒后,许多齐人都追随齐闵王到了莒。田单认为,齐闵王入莒,就更不该到莒去了。齐闵王的目标太大,入莒后,莒城必然会遭到燕军更猛烈地攻击。而由于莒成为燕军的首要攻击目标,吸引了燕军的注意力,本来就很偏远的即墨就更安全了。因而,田单坚定地率领族人向即墨前进。在前进的途中又有消息传来,说楚国出兵救齐,淖齿已经进入莒城,被齐闵王任命为齐相了。这个消息十分振奋人心,许多人都以为有楚国的援救,齐国反败为胜就有希望了,再次有人提议不去即墨转向莒城。提议人的考虑是,由于楚国的出兵,齐国有可能扭转战局,将燕军逐出齐境,到时候,齐闵王对追随自己的人定会大加赏赐。谙熟商人心理的田单认为战场如商场,齐国从来没有帮助过楚国,有的只是欺压打击。逢此齐国落难之机,楚国只有落井下石、巧取豪夺的道理而没有不计前嫌、热心帮忙的理由,楚国出兵恐怕是别有用心。田单两次否定奔莒追随齐闵王,引起了族人的不满,但是族人中有威望的老人认为田单的考虑很稳妥,逢此乱世,应以稳妥为上,对田单表示支持。离即墨已经不远了,而离莒却越来越远,于是,许多人便同意先到即墨再说。也有一些人不辞而别,偷拿了粮食,到莒去等待齐闵王反败为胜而大行赏赐去了。
田单一族人受到了即墨大夫的爽快接纳和热情款待。田单入即墨不久,燕军就攻到了即墨城下。乐毅攻占临淄后,分兵五路,略取齐地。负责攻取即墨的燕军先劫掠了淳于、高密、夷维后才到即墨,因而落在直取即墨的田单一族人的身后。又过了一些时日,传来了齐闵王被淖齿杀死、楚军占据了莒城的坏消息。大家对追随齐闵王的族人都很担忧,认为他们恐怕会凶多吉少,同时也为自己能够不去莒而感到庆幸。田单在族人中的威信更高了。
燕军对即墨的攻势十分猛烈,昼夜不停。田单组织族人与即墨大夫一起抵御燕军的进攻。田单的社会经验十分丰富,善于发现别人的长处和短处,故而可以扬长避短,把族人很好的组织起来,达到最好的组合效果。田单为人机巧,又很用心,非常善于利用现有的条件和工具抵御燕军的进攻,时间久了,田单竟成为了一位守城的高手。长期处理民事纠纷的磨练,使田单十分擅长根据蛛丝马迹揣摩对方的意图,已经可以根据燕军的一举一动对燕军的下一步行动做出预判,从而为防守争取到宝贵的时间进行准备。田单本来没有太多的军事实践,有的只是对付奸商刁民的经验,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在军事上有这么好的潜质,就连即墨大夫也很佩服田单的军事天才和无师自通。由于田单一族人在田单的优越指挥下,在即墨保卫战中的表现极其出色,赢得了即墨军民的信任,田单开始担任更多的组织任务。
田单守城兢兢业业,昼夜不离城头,站着就修缮城墙,坐着就磨砺刀箭,田单还亲自编了军歌激励齐军。田单的亲力亲为对齐军起到了很好的表率作用。齐军用齐语唱着田单编的军歌,异常悲壮,士气高涨,置生死于度外,同燕军展开了激烈的搏杀。田单与即墨大夫更是身先士卒,总是出现在战斗最激烈的地方。燕军对即墨城组织了很多次的进攻,伤亡十分惨重。面对齐军铜墙铁壁般的顽强防守,燕军望城兴叹,攻城的信心受到了很大的挫折。
淖齿在杀死齐闵王后,占据了莒城。淖齿本来想挟制齐闵王同乐毅谈判,希望能够燕、楚平分齐国。结果不仅遭到了乐毅的拒绝,而且还引来了齐闵王的坚决反抗。淖齿不得已杀死了齐闵王,没想到乐毅打着为齐闵王报仇的招牌进攻驻防莒城的楚军。乐毅破齐后,就不断地祭祀齐人的偶像齐桓公和管仲,表彰齐国抗燕而死的英烈,分封投燕的齐国高级官员,在形象工程上大做文章,自然不会放过淖齿杀死齐闵王这一令所有齐人都碎牙痛恨的失误。在淖齿入齐时,乐毅就曾经警告过淖齿,对楚军进行过驱逐。借着为齐闵王报仇的高调,燕军向驻守莒城的楚军发动了猛烈的攻势,楚军伤亡很大。莒城中的齐人在齐国贵族田贾的带领下发动叛乱,杀死了淖齿,重新控制了莒城。齐国的贵族们从莒太史敫家中寻到了齐闵王的一个儿子田法章,众人拥立田法章为新的齐王,就是后来的齐襄王。由于有了新的齐王,齐人的精神世界里又有了主心骨,齐闵王死后的沮丧情感有所振奋。莒人在新齐王的号召下,对进攻莒城的燕军给予了狠狠地打击,燕军也顿兵莒城下,一筹莫展。
但是齐国的抗战形势越来越危急,在燕军和赵军的不断攻击下,掌握在齐军手里的城池就剩下即墨和莒这两座都城了。乐毅增派兵力攻击即墨和莒。即墨城下的燕军得到加强后,向即墨城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在对燕军的顽强抵抗中,即墨大夫战死,即墨军民推选田单为新的即墨大夫,带领大家抗燕。由于对齐人有着巨大政治和精神号召力的齐王在莒,燕军对莒城的进攻比对即墨的进攻还要猛烈,莒城中的齐国军民死伤无数。但是即墨和莒两座城池的守军宁死不屈,顽强地抵抗住了燕军的凶猛攻势。由于燕军攻城伤亡很大,乐毅停止了对即墨和莒的猛攻,采取困城战术。
即墨和莒在对燕军的抗击中成了精神上的伴侣,互相支持着彼此的斗志。在莒城坚守的齐襄王知道了田单的名字,田单也知道了他的新国王是田法章。
乐毅攻破齐国后,燕、赵、秦、魏、韩、楚在分赃时发生冲突。先是由于燕国和赵国在瓜分齐国利益时排斥秦国,引起秦国不满。秦国为了牵制燕国和赵国,转而支持齐国,奄奄一息的齐国逢此突变,得以苟延残喘。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六国之间出现多种利益组合,争斗不断。齐国虽然是被鱼肉者,但却有接受谁的瓜分、不接受谁的瓜分的名义上的选择权。这个权利的产生虽然带有强烈的屈辱性,但却在两个对立集团争夺自己时,通过自己的表态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可以两个对立集团的争斗施加影响,运用得越好,从两个集团的争斗中获取的利益就越多,甚至可以扭转乾坤,变被鱼肉对象成为鱼肉别人的人。齐襄王就很好的利用了六国因分赃不均而引发的矛盾,不断地变换着合作者,竟然从一个被分赃的对象转换成为了一个参与分赃的角色,并且在如何对齐国分赃这个问题上有着重要的发言权,成为争斗双方拉拢的对象。齐闵王时期的齐国一度十分辉煌,齐人对齐闵王十分崇拜敬仰,齐闵王对齐人有着极大的号召力。齐闵王死后,齐襄王在继承齐闵王王位的同时也继承了这种对齐人的号召力。乐毅破齐联军虽然完成了对齐国的占领,但却没有让齐人归心,齐人的反抗意识还很强,占有齐国土地的燕、赵、秦、魏、楚都希望能够掌握住齐襄王,利用他的号召力,以加强对齐人的统治。
在对待齐襄王这个濒临破产的齐国中央政府的问题上,秦、赵、燕三个强国各自从本国的利益出发,存在着很大的分歧。秦国虽然是最先发起攻齐的,但是由于受到燕、赵两国的排斥没有获得多少利益,秦昭王便打算扶植齐襄王为秦国的傀儡政府,以便于秦国打着齐王的招牌与燕、赵争夺齐国利益。赵国在齐国身上掠取的利益没有燕国和魏国多,很不满意。由于燕军的统帅乐毅亲赵,而且也有割据意图,赵惠文王希望乐毅能够长期驻守齐国,为赵国牟利,而乐毅留齐的一个关键理由就是齐国还在顽抗,没有被彻底消灭,因而赵惠文王希望齐襄王这个政府能够维持目前这种不死不活的状态就是最好,以给乐毅留齐一个充分的理由。燕国此时已经占据了齐国本土的绝大部分土地,燕昭王的想法是完全吃掉齐国,希望乐毅尽快消灭齐襄王和齐国的残余势力,走完兼并齐国的最后一步,把齐国彻底并入燕国。但是由于齐襄王和田单的顽强抵抗,秦国和赵国的掣肘,最关键的是燕军统帅乐毅出于自己最大利益的考虑,有滞留临淄、割据齐地的打算,就是不迈这一步,消灭齐襄王。乐毅为了保证自己在齐地的地位,甚至出让燕国利益给赵国以获得赵惠文王的支持,这让燕昭王十分恼火。乐毅把地处燕、赵、齐交界地带的河间、中山的齐国占领部分分派赵军占领就引起了燕昭王的不快。河间地区长期是齐国和燕国的边境地区,这个地区让赵国占领,对入齐燕军会造成后顾之忧。赵国占领河间地区后,燕国和齐地的国土联系就只有靠海的一块狭长地带了,赵国随时可以切断燕、齐联系。乐毅以即墨和莒难攻为由,把原来分略齐国五都的五路燕军并为三路。除中军仍然驻守临淄外,乐毅调原来攻略平陆都的右军与攻略莒都的前军会合,共同攻莒。乐毅调原来攻略高唐都的后军与攻略即墨都的左军会合,共同攻即墨。乐毅把攻略高唐都的后军调到即墨后,燕军在高唐地区的力量就大大削弱了,赵军趁机从河间侵入高唐,掠取了济西很多土地。乐毅把攻略平陆都的右军调到莒后,魏军也开始从宋地侵入平陆地区。对于乐毅屡次违反自己独霸齐国的军令,出卖燕国利益的行为,燕昭王十分恼怒。但由于乐毅领军在外,又有赵国的支持,燕昭王投鼠忌器,没有采取强行拿下的办法,以免促成乐毅的公开叛燕。燕昭王演了一出好戏,巧妙地警告了乐毅,达到了对乐毅的羁縻目的,使齐地的不稳定状态得以缓和。但是,燕昭王在遏制住乐毅后不久,就去世了,燕惠王即位。
燕惠王即位后,一改燕昭王对乐毅的羁縻策略,派骑劫取代乐毅为燕军总指挥,乐毅担心被诛逃亡赵国。燕惠王对乐毅的处置引起了燕军将士的强烈不满,对骑劫很不配合,形成了各自为政的分崩局面。
即墨的粮草储备虽然很多,但是经过燕军长达五年的围城,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了。如果燕军继续围下去,即墨城里就得以人为食了。本来田单正为城中马上就要断粮的情况感到忧虑,而就在这个时候,燕惠王让骑劫取代乐毅为将。田单发现骑劫取代乐毅后的燕军有分裂的迹象,大喜,决心在燕军断粮之前,抓住燕军将帅不和的有利时机进行反攻,一举将燕军逐出齐国。
同庞大的燕军相比,即墨城里的齐军就显得势单力孤了,将士们对田单驱燕复齐的想法都缺乏信心。为了激励即墨军民的斗志,使他们无所畏惧、以一当十,田单决心利用利用即墨军民特有的莱人文化心理。
即墨地近以前的莱国,城中的军民中有大量的莱人,即墨人受莱人文化的影响也很大。莱人居住在莱这个地区由来以久,一直可追溯到商代。莱人本是东方古老民族东夷人中的一支,后来因为与强大的中原国家商发生冲突,被商纣王征服。东夷有自己的文明,军队的战斗力也很强,纣王在征服东夷的过程中几经周折才最后制服了这个悠久的民族。在纣王征战东夷期间,西方的周部族趁商全力攻打东夷之机,联合一些西方部族发动叛乱,攻打商都朝歌(今河南淇县)。由于东夷民悍难治,商纣王再流下了一支善战的军队后,率领商军赶回朝歌,与周率领的西部联盟展开激战。由于商在与东夷的战争中消耗很大,因此在与生力军周联盟作战的时候十分被动,处于劣势。以周为首的西方联盟军的指挥官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商朝叛将吕尚(吕尚就是民间所说的姜太公、姜子牙。姜太公的称呼不伦不类,姜子牙的称呼则纯属杜撰。吕尚是姜姓吕氏名尚,因周时男子称氏,女子称姓,故而称为吕尚。吕尚是齐国的开国之君,被尊为齐太公。因周文王姬昌的吕尚来投以应其先君周太公之望,故而吕尚又被称为太公望。太公望之太公指的是周太公,齐太公之太公指的才是吕尚。由于吕尚是商朝旧臣,熟知商朝内政,在助周灭商的过程中屡献奇谋而频频得中,吕尚因而得以被后世奉为智慧的化身。武王伐纣时,吕尚并不是一个垂髫老者,而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在中国的明清以前,吕尚长期被奉为武圣人。从明清开始,关羽开始取代吕尚也就是姜子牙的武圣人地位)。由于吕尚成功地策反了商朝的前敌将领,引发商军的阵前倒戈,纣王在牧野(今河南淇县西南)战败自杀。纣王死后,驻守在东夷的商军与当地的莱人融合,建立了莱国。吕尚到齐建国时,驻守东夷的商军为替纣王报仇,向吕尚发起攻击,与吕尚争夺齐地的控制权。吕尚生前实际统治的区域很小,在对莱国的战争中也处于下风。除了与莱国的争斗,齐国还受到进入中原地区的游牧民族的威胁。齐国经过数代国君的努力,才真正在齐地站住脚。公元前五六七年,吕尚建国五百年后,莱国才被齐国灭掉。即墨管辖的地区中就包括原来莱国的大片土地。莱文化是商文化与东夷文化融合的产物。商文化与东夷文化都很重鬼神,莱文化也继承了这一显著特点。齐国的正统文化周文化并没有融合掉有着强大生命力的莱文化。相反,地处莱文化圈中的即墨受到莱文化的影响很大。
即墨人虽然英勇善战,但却十分讲究预兆,讲究鬼神保佑。田单决心利用即墨人崇拜鬼神的这个特点,激发他们更强的战斗力。
一天,即墨城中的人们正为眼看就要吃完的粮食发愁时,田单向大家宣称,他听到了莱人信奉的神的声音,神说他要下凡解救困难之中的即墨。莱人信奉的不是一神,而是很多神。他们不仅信奉鬼神,也崇拜祖先,并且认为祖先也能保佑他们,把祖先也奉为神,祖先和这些神是朋友,同时天堂中天帝的和睦臣子。听说神要帮助自己脱离苦海,即墨人认为这是祖先的保佑,祖宗的显灵。田单命人取粮食祭祖,以感谢祖先请神来帮助即墨人。尽管城中的粮食已经不多,马上就要吃完了,但是即墨人仿佛看到了脱离苦海的希望,很愿意拿出粮食来祭祖。即墨城中设立了很多的祭祖案台,结果招来了大批的飞鸟来啄食,场面十分壮观。即墨人以为祖宗显灵了,让飞鸟来传达神的旨意。飞鸟在即墨人看来,是神的使者。田单见即墨人的精神又振奋起来了,趁机说,神已经下凡了,就在他们中间,让大家赶紧寻找。即墨城里的人们马上行动起来,开展了一场全城的找神运动。这个时候,一个小兵饿得实在受不了了,谎称神已附在他的身上。众人为找到神而欢呼雀跃,赶紧把这个小兵送到了田单那里。
田单一听找到了神,十分高兴,马上命人收拾上等的清净房间,迎接神的到来。那个小兵被送到田单那里后,田单说神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谈,让众人离去了。
田单让这个小兵吃了一顿饱饭后,这个小兵非常害怕地向田单坦白自己并不是神,只是因为太饿了,才谎称自己是神。田单让小兵不要声张,警告他,如果想活,就要按照田单的安排行事,对任何人都要肯定地说神就附在他的身上,他代表神与大家谈话。此后,田单凡是有重要的命令,就通过这个小兵以神的指示向人们宣布,得到了非常好的贯彻执行。
骑劫取代乐毅后,命令燕军抓紧时间攻打莒和即墨,但是却迟迟不见有什么进展,骑劫很恼火。燕惠王命令骑劫尽快拿下即墨和莒,彻底灭亡齐国以防夜长梦多。燕军将士与乐毅的感情很深,受乐毅的恩惠也很多,非常同情乐毅,对骑劫的到来都比较反感。骑劫入齐后,一心想消除乐毅在燕军中的影响,强行建立自己的权威,结果遭到抵触情绪本来就很大的燕军将士的强烈抵制,对骑劫很不配合,拖延蒙骗。燕军将帅不和,骑劫下达的命令大打折扣。由于燕惠王灭齐的命令很紧迫,而且尽快灭齐也正是骑劫取代乐毅的理由,灭齐对骑劫的压力很大。尽管骑劫不断的下达强攻即墨和莒的命令,但前方的燕军将士就是不执行,进攻也只是做做样子。燕军将士想通过拖延战术造成燕惠王对骑劫攻齐的不满意,从而免掉骑劫,为乐毅报仇。由于前方将士对自己的命令执行不力,骑劫处斩了几位直接负责攻城的燕军将领,结果遭到了攻城燕军的更大抵制。面对部下的不配合,燕军总司令骑劫不得已从临淄赶赴前线督战。
在对于即墨和莒这两座都城的攻击策略上,骑劫认为这两座城池在遭受五年的围攻后实际上都已经神伤力尽,只是由于彼此的存在,相互以为精神支柱才得以苦撑到现在,便决定先全力攻破一城,使另一城因绝望而投降以达到一举两得的目的。
由于齐襄王已经与楚国建立了盟友关系,莒地靠近楚国占领区,骑劫考虑攻莒可能会引来楚国来救,使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不如攻击深深陷在燕军占领区的即墨。而且在骑劫看来,由于齐襄王在莒,追随齐王的齐人很多,莒的抗战信心肯定要强于即墨,而且莒得到过楚国的援救,而即墨的守军要少于莒,而且没有得到过外援,可能要好攻一些。于是,骑劫来到即墨城下,督战燕军攻城。
田单得知燕军的新任总指挥骑劫到了即墨城下,非常高兴,心想,找你没法找,自己倒送上门来了。田单心里早就有了一个擒贼先擒王的想法,打算杀死骑劫以一举击败燕军,只是苦于鞭长莫及,攻击不到远在临淄的骑劫。在乐毅驻齐的五年里,基本上是坐镇临淄,偶尔才到即墨和莒视察一下。骑劫由于指挥不动前方的燕军将士,被迫亲临前线。结果,骑劫在即墨城下的出现,改变了整个齐燕战争的结局。
燕军在骑劫的亲自督战下,向即墨城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双方的伤亡都很大。田单不断地派遣妇女到城头参加防御,自己的妻妾姐妹更是被分派到了燕军攻击最猛烈的地方。被燕军捉到的齐军俘虏中有人认出了田单的妻妾姐妹,把这个事情报告给了骑劫。骑劫心想,这一定是齐军伤亡过大,城中的壮年男子都战死了,才把妇女们派到了城头。骑劫从齐军的俘虏口中还得知即墨城里能吃的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即墨城多说还有三五天的口粮。骑劫大喜,放松了对即墨的军事进攻,开始加强对即墨的宣传攻势。
即墨城里只要是能想到的能吃的东西都吃了,只剩下一点点粮食,田单始终不让动。田单收集即墨城中的金银珠宝,派可靠的人遣出城外,谎称是城中富豪,贿赂燕军将士,向燕军买路,希望燕军在他们带着家人从城中跑出来时,不要拦截。燕军都想在胜利之前再得到一笔钱财,带回国内与家人分享,便收下了这些即墨富豪的买路钱。假富豪回到即墨城中后,把侦察到的燕军情况报告给了田单,说燕军由于伤亡很大对骑劫的强攻即墨很不满,只是迫于骑劫的亲自督战,才冒死强攻即墨。燕军将士由于长期在外都很想念家人,希望可以平安归国,把从齐国得到的金银珠宝带给国内的亲友,不想死在异国他乡。通过侦察,田单对燕军的现状有了更确切的了解,也知道了骑劫帅帐的准确位置。
为了使燕军将帅关系更加激化,田单又加了一把火。田单派遣心腹为使者,拿自己的亲笔信去见骑劫,说田单想要向骑劫投降,但提出了许多附加条件,让骑劫很不高兴。骑劫以为即墨旦夕可破,田单还提这么多附加条件,实在是自不量力。田单使者便假装恐惧,说即墨城已经断粮,城中成年男子大多战死,投降只在朝夕之间,自己不愿再回去遭罪了,愿意留在燕军中,为骑劫效力。骑劫想身边有一个熟悉即墨城中事务的人也好,就答应了。使者对骑劫的问话都能做出令骑劫满意的答复,骑劫很喜欢这个机灵人。使者还把即墨城中富豪向燕军将士买路的事告诉了骑劫,骑劫对燕军收受齐人贿赂、严重违反军纪的行为大为恼火,严厉处罚了收受齐人贿赂的燕军将领,没收了齐人贿赂的金银珠宝。被罚的燕军将领痛恨骑劫,甚至有人提出杀死骑劫,投奔在赵国的乐毅。然而很多人觉得胜利在望,归国心切,主张再任一任,犯不上这样意气用事,背井离乡,连累家人。但是,在对骑劫的口伐声中,大家还是结成了一个反骑劫的联盟。
骑劫眼看胜利在即,觉得田单的有条件投降和即墨人的不自量力很可笑,决心好好地羞辱一下即墨人。骑劫从田单使者处了解到,即墨人以没有鼻子为大耻,以祖坟被挖为大辱,便命人把拒不投降的齐军俘虏押到即墨城下割鼻,挖掘即墨人在城外的祖坟,焚烧死人的尸骨,遍告即墨城中人,如不速降,等城破后,对城中的人也要割鼻焚烧。即墨人在城头,眼看着自己的父子兄弟被燕军割鼻,自己的先人被燕军掘墓焚尸,捶胸顿足,感到莫大的耻辱,对燕军的暴行无比气愤。田单趁机以神的名义向即墨人宣称,即墨人的祖先要他们报仇,而且会保佑他们获得战争的胜利。即墨城中人人无畏生死,愿求一战。田单见时机成熟,发表决战演说,即墨人群情激昂,只等田单一声令下。田单挑选勇健军士组织了一支敢死队,由自己率领打头阵,对其他梯队的领军人选也做了安排。田单告诉大家,即墨人的大仇人是骑劫,一定要杀死骑劫才能报祖先的仇。田单的攻击部署针对的就是骑劫的帅帐,说神会保佑大家成功地杀死骑劫。
午夜时分,田单命人把城中的存粮全部取出,将士们饱餐一顿,在附神小兵的杀死骑劫、为祖先报仇的神的保佑声中,田单率领敢死勇士悄无声息地潜出城外。在逼近燕军营寨时,有燕军哨兵发现了田单一行人,以为是城中的富豪人家出城逃跑,没有理睬。田单迫近燕军营寨后,直取骑劫帅帐,打了骑劫一个措手不及。骑劫的警卫部队压根也没有想到被困五年、旦夕可破的即墨会发动突袭而且齐军还能躲过燕军重重哨卡的监视直取燕军帅帐,没等反抗,就被勇猛的即墨勇士砍倒在地,骑劫也被杀死在帅帐中。田单得手后,马上点燃了骑劫的帅帐,向城里报信。即墨人见田单在重重燕帐中刺杀燕军总司令骑劫成功,更加确信神是保佑他们的,于是按照事先的部署从即墨城中蜂拥而出。齐军的攻击是有选择的,田单根据情报,命令齐军重点攻击燕军中攻齐坚决、支持骑劫的几位将领。与骑劫有隙的燕军众将见骑劫遭到齐军的攻击倍感高兴,坐视不救,在齐军高呼骑劫被杀后也不辨真伪一窝蜂地撤离战场,根本不管被齐军猛烈攻击的骑劫亲信将领,往北而去。
田单很快就解决了骑劫的几个缺乏统一指挥、仓促应战的亲信将领,随即向临淄火速进发。齐人听说田单杀死了骑劫,正在向临淄进发,都欢欣鼓舞。齐人反抗燕军统治的叛乱在齐国广阔的大地上此起彼伏,很快就收复了很多座城池。
由于燕军总司令被齐军杀死,驻齐燕军无人统一指挥,各自为战,十分被动。燕军中同情乐毅、反对骑劫的大批将领听说骑劫被齐军杀死都很高兴,顺势退往国内。燕军将士除了敌视骑劫外,对驱逐乐毅、不体恤燕军将士的燕惠王也很有怨言,不愿为燕惠王卖命。骑劫的被杀正给了长期驻防齐国思念家人的燕军将士一个还乡的好理由。燕惠王不顾父亲燕昭王的告戒,强行拿下乐毅,造成了骑劫被杀、燕军全线溃败的严重后果。
田单进军临淄的路上,沿途城邑纷纷起义,驱逐燕军,响应田单的复齐号召,加入到田单的队伍中。五年前,临淄市掾田单逃亡时走的也是这条路。如今,田单成为驱逐燕军光复齐国的领军人物,重新走在这条路上时,不仅感慨万千。
田单没有遇到多大的抵抗就攻占了临淄,临淄城内万众沸腾,高呼田单的名字。田单收复临淄的消息像一支兴奋剂一样,强烈地刺激了齐人本来就已经很亢奋的神经,踊跃加入齐军,参加复国战争。在田单的号召下,齐人像一股风一样光复了燕军占领的七十几座城池,田单也成为齐人心目中的复国大英雄。
如果不是燕军内讧,无心恋战,纷纷退出齐国,田单是不可能光复齐国的。骑劫死后,燕军有意无意地配合了田单的复齐大业,很多精锐的燕军部队都是在未与齐军交战的情况下主动离开的,否则,缺乏武装和统一指挥的齐人也不可能在一眨眼的时间里就光复七十多座城池。
在田单光复齐国的战争中要特别提到田单的火牛阵。火牛阵如同中国很多著名的历史故事一样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即墨城被围攻五年,没有发生吃人的情况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这还多亏了即墨大夫未雨绸缪,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史记》记载田单在城中收集了一千头多头牛,这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即墨人快饿死了也不吃牛有多么令人难以置信,单就是即墨城中是否有足够一千头牛五年消耗的食料就是个大问题。即便《田单》列传的作者穿越时空,给田单送去了一千多头牛,田单也摆起了火牛阵,仍然不会形成像《史记》记载的那样战斗效果。说点燃牛尾,一千头多头牛就直线冲击燕军营实在是一种不切实际的想象。
田单复齐后,亲自到莒迎接齐襄王入临淄。齐襄王听说田单杀死骑劫,反攻得手攻占临淄后,就在莒城内焦急地等待田单来迎接他。由于不认识田单,对田单不熟悉,从道听途说中知道田单原是临淄的市场管理员,为人机巧,是对付奸商刁民的行家,这多少让齐襄王有些担心。以田法章的经验,凡是沾有商气的人都不可靠,更不要说机巧的田单了。田单光复齐国,如日中天,是齐人心目中的大英雄,威信远在齐襄王之上。而且,田法章并不是齐闵王的太子,只是出于一时的抗战需要,才得以被拥立,实际是齐国的临时政府,在法律上是站不住脚的。此时,如果田单自立为齐王,或者就是立齐闵王的太子为王,齐人都是会真心拥护的,而齐襄王也是无话可说的。因而,田法章在期盼中等待着。等到田单真的到莒来迎接自己时,田法章才把悬在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里。这个时候,田法章对田单是真心感谢的。复齐大英雄田单对自己齐王资格的认可,比任何法律都好使。齐襄王的王位巩固住了。
凭田单此时在齐人心目中的威望,自立为王不是难事,会得到齐国百姓的欢欣支持。田单没有自立的原因主要是由于出身底层,以前没有过也没敢过有朝一日称王的想法,已习惯了为臣子的身份。即便是出现了绝佳的机会,有别人的提醒,称王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由于不具备称王的心理准备,没有称王的勇气和信心而作罢。立有惊天大功的乐毅、田单和后世的韩信一样,都是占据齐地却因为出身造成的不自信而没有自立为王,后来反而受制于人。
出于对田单复齐,最重要的是对自己的支持,作为对田单的回报,齐襄王拜田单为相。齐襄王还把安平封给了田单,田单因此被称为安平君。安平是田氏贵族聚居的地方,也是田氏贵族的发家祖地。田氏家族夺取齐国吕氏家族执政权的最重要人物田常,就把安平作为自己的封邑。此后,田常的后人长期把安平作为田氏的发家之地而实行特殊的政策,给予特殊的待遇。因此,安平是个十分富庶的城邑。此时,田单在齐国独揽大权,风光无限。田单的族人和即墨官员中有许多由于在坚守即墨、光复齐国的战争中立有大功,当上了齐国的大官。而追随齐襄王入莒的齐国高级贵族和朝廷要员由于在复齐战争中没有立功而没有得到太多的赏赐,反而居于即墨群雄之下,既嫉妒又不忿。而即墨功臣认为这些人寸功未立,只是由于追随齐襄王就能得到赏赐,再想想自己血染黄沙,父兄多战死才得到了现在这个位置,都很不平衡,言语中充满了不屑之意。齐国光复后,一度形成了以被强推为领袖的田单为首的即墨帮和以田法章为首的莒城帮两个对立的政治集团。
田单乐善好施、解衣推食、爱护百姓、尊老爱幼,在齐人中有极高的声誉。田单这么做本来并没有什么政治野心,只是出于推己及人的善性罢了,但却引起了齐襄王的嫉妒。齐襄王听取贯珠人的建议,在朝堂上公开表扬田单的爱民行为,并且向全国宣布对田单的嘉奖令,表达了田单替自己分忧的意思。齐襄王此举让齐人觉得爱民的是齐襄王,田单是在帮齐襄王办事,是在尽一个臣子的责任。齐襄王很巧妙地攫取了田单爱民的美誉。
田单本来就没不愿与齐襄王相对抗,而且自己又不善于政治斗争,对即墨集团的重要成员保护不利。结果群龙无首的即墨集团很快就被齐襄王和齐襄王后给分化解决了,不再具有竞争力了,对王权也产生不了威胁了。田单对这些并不是很关心,而是十分满足于做一个好臣子,对齐襄王的厚赏很是感激。齐襄王对田单把捏得十分到位,一方面对田单本人重赏羁縻,一方面大力剪除田单的羽翼。齐襄王后来发现田单确实没有与自己为难的意思,而且怂恿田单争权的追随者已经被清除干净了,齐襄王对田单也就没有赶尽杀绝。田单一如既往,兢兢业业地为齐襄王效劳,在抵御外敌入侵的大小战争中仍然是自己亲自出马。齐襄王把夜邑(今山东莱州)一万户封给了田单,让专心于军事、临淄市掾出身的田单怀着感恩的心情,更加安心地做他的臣子了。
齐国在被乐毅攻破后遭到燕国疯狂劫掠达五年之久,国力极大削弱。在田单复齐后,齐国已经无力对外扩张,只能勉强自保,专心于战后重建,医治战争创伤,退出了强国间的竞争。由于国内最具实力的大臣田单没有争夺王位的野心,齐襄王经过一系列的治理整顿,齐国国内秩序又恢复得有条不紊了。但是,由于此时的齐国已今非昔比,齐闵王时期的霸气全无,秦赵燕等国趁机进攻虚弱的齐国,掠取了齐国不少的土地。如果不是田单善战,齐国恐怕就不只是丢掉土地的问题了,再次破国也是很有可能的。尽管田单表现得很守君臣之道,但他在光复齐国和抵御外敌的擎天柱作用,为他在齐国的百姓中间赢得了崇高的声誉,这让齐襄王很不舒服,对田单还不是很放心。
齐襄王本人对田单基本上采取的还是打打拉拉的控制策略。齐襄王认为,齐国虽然复国了,但是强大的秦国和赵国还是在不断地入侵,齐国其实还没有脱离危险,还需要田单这样杰出的统帅抵抗外敌,因而对田单在齐国的存在和发展还留有一定的空间。而在齐国政治中占有重要地位的齐襄王后却认为,田单在齐国的影响力根本不输于齐襄王,与齐襄王只有君臣的名分,却没有君臣的实力差别。在齐国,田单与齐襄王实际上是二日并存。田单在齐国的民间和军队中有着齐襄王都比不了的威信,对于这样一个手握重兵的人来说,颠覆齐襄王只是一个想不想,而不是行不行的问题,田单在转瞬之间就可以翻天覆地。虽然齐襄王对田单一直都很注意而且田单表现得也好像没有野心,但田单有颠覆齐襄王的实力,田单的存在就是齐襄王的最大威胁。齐襄王后认为齐襄王身边有这么一位只是想不想而不是行不行的实力人物,才是齐襄王最直接也是最大的威胁。因而,齐襄王后对田单的态度是斩草除根。但由于齐国外战不断,齐襄王还需要田单抵御强大的秦国和赵国,因而对田单表现得还是很亲切。田单对齐襄王后要对自己不利也有所察觉,只是从齐襄王那里还看不出来,田单也就没有细究。但是,在齐襄王死后,田单还是因为齐襄王后的不断进逼而投奔赵国。
齐襄王后在齐国的历史上是一位十分重要的人物,对齐国政治的影响长达六十余年之久。齐襄王后虽然使齐国趁各国连年战争的机会再度复兴,国富民强,被齐人尊称为齐襄王后,但由于在国际斗争中过于保守,对齐国最后被秦国轻易地灭亡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齐襄王后是莒太史敫的女儿,从小就精明善算。齐闵王在莒被淖齿杀害后,田法章逃到莒太史敫家里为奴,以避楚军的迫害。齐襄王后当时还是个姑娘,但却觉得家里新来的这个来历蹊跷的临淄家奴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普通人,襄王后很奇怪,决心探究个明白。通过与田法章的多次交谈和对田法章行为的仔细观察,再联想到齐闵王被杀后王子们四处流落的情况,襄王后确定田法章来自王族。田法章本人状貌雄伟,谈吐不凡,非常吸引少女襄王后,襄王后对隐姓埋名的田法章也没有点破身份,但在心里却有了一番计较。襄王后对田法章特别关照,在吃穿用度上都不同于其他家奴。落难的王子田法章在成天提心吊胆担心被杀的日子里得到了年轻美貌的贵族少女的爱护,十分感动。在襄王后与田法章相好、私订终身后,田法章对襄王后已是感激涕零,无比信任了,便说出了自己的身世。此时,淖齿在莒城中已搜寻到齐闵王的几个儿子,当即杀死。襄王后让田法章再忍耐一时,等过了这段危险时期再重新回归王子本色。面对父王被杀、兄弟们残死、自己也被追杀的残酷现实,田法章对王子的身份早已不爱反恨,只求能苟活于世,过上安稳的生活就已十分满意了。对于与襄王后眼前的这种生活,田法章已经觉得很是奢侈了,只求能过得再长久一些就别无所求了。后来,莒城内发生了叛乱,齐国贵族田贾杀死了淖齿,率领齐人重新夺取了莒城。由于太子不知下落,莒人便四处寻找齐闵王的其他儿子,要拥立为王。由于变乱来得太突然,田法章不知是福还是祸,再加上此时齐国已经被燕军几乎全部占领,莒城很可能也会在不久后就被攻破,如果对莒人承认自己的王子身份,到时候还是要遭到杀身之祸。已经如惊弓之鸟的田法章不敢也不愿再出头露面了,他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流落莒城的齐闵王的王子有不少,却没有人敢站出来承认自己的王子身份,接受莒人拥立的这个危险的王冠。
襄王后在确认莒人确有立齐闵王王子为王的诚意后,对外宣布王子田法章就在莒太史敫的家中。于是,莒人到太史敫家中拥立田法章为新的齐王。太史敫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家中竟然藏着一位王子,自己却根本不知。太史敫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襄王后是整个事件的第一当事人。深通世事的太史敫断然否定了女儿与田法章的婚姻关系,从而也断绝了与襄王后的父女关系,割断了襄王后与家里的一切联系。聪明的襄王后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丝毫没有责怪父亲的意思,反而对父亲和家人更加关照了。
为了保住家族的利益和安全,太史敫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从当时的形势来看,最乐观的人也不敢相信只有莒、即墨两座危城的齐国竟然能够复国。莒经过淖齿杀死齐闵王和田贾杀死淖齿两次大的变乱后,在燕军的猛烈攻击下,还能坚持多久是个未知数,在这个时候出来称王简直就是最后的疯狂,与故意找死无异。因此,太史敫大惊于女儿私藏田法章,对外宣布田法章的身份使田法章登上危如累卵的王位的行为。由于田法章并不是齐闵王的太子,即便齐国万幸能够挺过这场劫难,还是存在着太子重新即位的变数,田法章的前途还是一片凶险。太史敫实际上在乐毅攻入临淄时就已经弃官在家了。太史敫希望以逃避、不参与的方式躲过这场战乱,以保护家人的性命,但却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却挺身而出,还立了一个招大风的大树田法章。太史敫对聪明孝顺的女儿襄王后本来是最疼爱的,但为了躲避莒城被燕军攻破后给家人带来的危险,太史敫委屈女儿,断绝父女关系。太史敫根本想不到齐国还能光复,更无法想到光复齐国的伟业竟然是由一个小小的临淄市掾完成的。更想不到田单会对唾手可得的王位不要,也没有借拥立太子造成垄断朝政的地位,甚至连自己因复齐获得的巨大政治声誉也未加利用。
在即墨与莒长达五年的抗战岁月里,两座城相依为命,素昧平生的齐襄王和田单也建立了很深的战斗友谊。田单很自然地把田法章作为自己的国君,对这位顽强不屈的国君感情很深。田单与太子本来也素不相识。田单收复临淄时,齐闵王的太子被一些齐国的高级贵族拥护着来到田单面前,田单并没有按照这些贵族的明说暗示拥立太子为王、挤掉田法章。田单认为太子与田法章相比要渺小得多。在齐国抗战最困难的时候,在齐闵王被杀后,太子作为储君而应顺位成为国王,却不敢站出来领导齐国的抗战事业,却遁迹民间,等到抗战胜利后却出来争夺王位。田单很看不起太子。
田单是等到燕军退出齐国,齐军收复七十余座城池后才到莒迎接田法章的。田单无法想到这段时间对于田法章来说有多难熬。田法章就像等待裁决一样,等待田单对自己王位合法性的确认。期间,太子在临淄的出现让田法章着实紧张了好一阵子。在田单终于到莒迎接自己时,田法章对田单的感觉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田单就是田法章的大恩人。因此,田法章对田单是十分感恩戴德的,尽管自己最爱的妻子一再催促除掉田单,田法章仍然没有那样做。除了齐国确实需要田单这样杰出的统帅外,田法章还觉得这样对待田单是有愧良心,是极不道德的。田法章不愿伤害田单,但也不愿让田单伤害自己,因而对田单采取了控制策略,田单几乎是主动配合被控制的。在与田单共同经历的难忘岁月里,田法章对田单这个人的性格越研究越不解越迷惑。在田法章的最初看法里,田单出没于市井,长期与刁民奸商打交道,徇私枉法、收受贿赂的事也没少做,应该是一个好利之人。在田单攻入临淄时,田法章按照田单的好利习性,几乎认定田单是会自立为王的。结果田单不但没有自立为王,而且也没有拥立太子,还把自己接回了临淄,这虽然是田法章的期望,但却出乎他的意料,与他的判断很不一致,这引起了田法章的好奇,心里琢磨田单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经过一系列的试探、打击,田法章发现为人机巧的田单竟然有一副忠君的心肠。田单似乎从来都没有非分之想,尽管他的所作所为经常引起田法章夫妇的猜疑。对于国君的赏赐,他总是很高兴,对名誉和财富也很渴求。田法章就是没弄明白这样一个对名利看得很重,又不奉公守法的临淄市掾为什么就没有自立为王呢。过了一段时间,田法章得出了结论,是出身让田单没有跨越由臣到君的关键一步。
田法章认为田单虽然是个有实力有威胁的人物,但还不是一个危险人物,只要给他适当的空间和足够的注意,就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但是齐襄王的这个观点却无法说服齐襄王后,两个人在如何对待田单的问题上经常发生争执。
齐襄王晚期,齐国的国力有所恢复,齐襄王便积极准备参与国际竞争。在对外政策问题上,齐襄王与齐襄王后再次发生争执。齐襄王后主张退出国际纷争,以保境为出发点,与其他国家和平相处,在国内实行富民政策,整理内政,以求富国强兵,达到不战而屈人兵的王道境界。齐襄王知道齐襄王后这一时期受齐国儒生的影响很大,批评妻子的迂腐,不要丢掉各国间竞争加剧的现实。齐襄王以复国十几年来齐国埋头恢复国力,不参与国际纠纷仍然遭到秦赵燕等国的攻击丢掉大片土地为例,指出与其这样和平相处被别人蚕食而亡倒不如无畏强敌,把战火烧向国外。齐襄王强调,别国也不是傻子,在自己跟他国打架的时候,愿意看见齐国在一边攒劲。齐襄王后针锋相对,以齐闵王争霸遭致国破身亡的惨痛教训劝说齐襄王。齐襄王不听,命令田单扩大军队规模、积极备战。
齐襄王让田单与赵惠文王联系,试图缓和齐国和赵国的紧张关系,赵惠文王同意了。赵惠文王非常欣赏田单的军事才能,封田单都平君。于是,田单作为齐赵友好关系的重要联系人,经常往返与齐赵之间。田单在赵国与赵奢和赵括结成了非常好的朋友。对于田单接受赵国的封君,齐国有大臣说田单将做出叛齐投赵的事,齐襄王后对田单越来越反感。
齐襄王十九年(公元前265年),即赵孝成王元年,秦国趁一代强君赵惠文王刚刚死去,年轻的赵孝成王初登王位之际,联合燕国和韩国进攻赵国,试图削弱赵国的实力。赵孝成王向齐襄王求救,齐襄王命令田单出兵。
赵国此时正全力对付西边强大的秦军的进攻,赵孝成王请田单帮忙对付燕国和韩国,并分派给了田单一支赵军。田单指挥齐赵联军首先在东边大胜燕军,夺取了燕国的中阳。接着,田单率领齐赵联军横扫河内,渡过黄河,深入韩境攻取了韩国的注人。一时间,在国际竞争中龟缩多年的齐国凭着田单的战胜之威又扬眉吐气了。赵孝成王十分感谢田单,与田单交上了朋友。但就在这个时候,齐襄王去世了,太子田建即位,齐襄王后以母后的身份帮助年轻的田建处理政务,实际上成为齐国的执政者,从此,齐国进入到长达四十几年齐襄王后时代。
齐襄王后专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田单从赵国调了回来。齐襄王后决心实行她的王道,罢兵修政,退出国际间的竞争。如此一来,以军事见长的田单就无用武之地了。由于齐国的重点从外战转向了内政,而齐襄王后又不让田单插手其间,田单顿时被闲置起来,很不舒服。齐襄王后本来就忌惮田单巨大的影响力,要先除之而后快。此时,齐王建新立,齐襄王后觉得田单对齐王建的威胁太大。没有了齐襄王的阻挡,齐襄王后可以痛痛快快地打击田单了。齐襄王后以田单精于外战不善于内政为由,免掉了田单当了十四年之久的齐国相邦职务,这让复齐大英雄田单十分寒心。齐襄王后三下五除二就夺了田单的权,多年来田单对齐襄王后的担忧变成了现实。
这个时候,赵惠文王后听说齐襄王后夺了田单的权,田单在齐国过得很不开心,便派使者向齐襄王后请求借田单抗燕。赵惠文王在世的时候就经常夸奖田单的军事才能和君臣大义,说赵国如果能够得到田单可算是一件幸事。赵惠文王后一直记着赵惠文王对田单的这番话,因而在田单被贬的时候把田单接到了赵国。赵惠文王后此举意义极其重大,正是田单的卓越指挥才能,才连续击败了三位秦军名将,保住了赵国的都城邯郸,最后一举击溃秦军数十万。赵惠文王后就是著名的战国策故事触龙说赵太后中赵太后的原型,只不过这个故事并没有发生过,赵惠文王后也不是故事中赵太后那样不深明大义之人。
齐襄王后正想彻底解决田单这个眼中钉,便顺水推舟,把田单送给了赵国。齐襄王后希望田单在赵,可以为齐国多解决外部骚扰。田单带着齐襄王后交给的任务到了赵国。
复齐大英雄田单到达邯郸后受到了赵孝成王和赵惠文王后的热烈欢迎,破齐大英雄乐毅也出席了迎接田单的宴会。乐毅与田单二人相见后,感慨万千。乐毅由于破齐大功引起燕昭王和燕惠王的猜疑并最终遭到燕惠王的罢免,逃亡赵国。田单由于复齐大功引起齐襄王和齐襄王后的猜疑并最终遭到齐襄王后的罢免,发配赵国。乐毅和田单二人可谓同命相连。正是由于这段特殊的经历,二人之间的关系很亲密。在燕惠王死后一度忧郁的乐毅见到田单后一下子就全好了。虽然乐毅与田单在齐国并没有交过手见过面,但彼此间在此次见面之前都很佩服对方的才能,今日终于得以相见,并结成了好朋友。
田单在赵国受到了极高的礼遇。赵孝成王拜田单为赵国的相邦。田单在齐国刚刚失去相位,就在赵国又重新登上了相邦宝座,心情豁然开朗。但是,田单入赵的关键人物赵惠文王后却在这一年去世了。这一年是赵孝成王二年(公元前264年)。
田单入赵后,与赵国著名的乐毅、赵括、廉颇、蔺相如、乐乘、赵胜、赵豹、楼昌、楼缓、虞卿先后相见,田单谦和又善于交际,与众人的关系都很融洽,众人对赵国的这位新相邦都印象不错。看到新兴霸主赵国人才济济,一派恢弘的大国气象,想一想老牌强国齐国如今人才凋零,国势日衰,再联想自己在齐国的遭遇,田单不禁惆怅,当初光复齐国时的荣耀早已经被新的时代英雄夺走了,人到中年的田单打算在赵国再建立一番大功业。
此时,赵国的邻国秦国正在不断攻击韩国,以打通秦国本土与陶国的通道。秦军名将白起亲自指挥,进展十分迅速,韩国很快就被夺去了河内地区的重要据点南阳、野王等城池。如此一来,横跨黄河两岸的韩国被秦国拦腰砍为两段。韩国的上党郡守冯亭在秦军的不断猛攻下以韩国上党十七邑向赵孝成王请求收留。冯亭此举的用意在于挑起秦赵战争。秦军猛攻上党,但是冯亭不降秦国反投赵国。如果赵国接收了韩国的上党郡,为攻取上党付出很大代价的秦国必然不会让赵国坐享其成,不废吹灰之力就攫取秦国的战斗果实,秦赵两国必然发生争斗。待秦赵两败俱伤时,韩国就有机会再收复上党了。冯亭对自己作为上党郡守不能保境安民感到十分懊恼,不得已出此连环计,引秦赵两国相斗,为韩国能够重新收复上党争取机会。
对于接收韩国上党就必然与秦国为敌并极可能引发战争的后果,赵国君臣都很清楚。大臣们为是否有必要因为接受上党与秦国开战展开了争论。赵孝成王最后决定接受韩国上党。赵孝成王封冯亭为华阳君,食邑一万户。冯亭感觉自己因为出卖韩国领土而受赵国封赏是十分羞耻的事,死活不肯见赵王的使者。冯亭后来率领韩国的上党健儿,与赵括并肩作战,英勇地战死在长平战场了。
对于是否接收韩国的上党,田单的看法与乐毅一样,就是接收。田单认为,秦国与赵国连年战争,就是对手,根本不存在谁得罪谁的问题。如果赵国不接收韩上党,韩上党被秦国占有,就将与赵国都城西部的屏障赵国的上党郡相接壤,对赵上党造成直接的威胁。不接收韩上党就等于主动让秦军靠近自己攻击自己,接收韩上党就等于给自己增加了一大块抗秦纵深地带,形势一目了然,根本不用讨论。秦国一直都有先占据地势险要的上党地区,进而攻击赵国都城邯郸的想法。几年前,秦军名将胡阳就曾经试图占领赵国上党郡的险要关口阏与,结果被赵奢击败,未能得逞。秦军占领韩上党之后必然会攻击赵国的上党郡和赵国的都城邯郸,这是完全可以想见的。因而田单认为,赵国事不宜迟,应该马上接收赵上党的屏障、战略要地韩上党。
在议将时,赵国的权臣蔺相如推荐与自己交厚的廉颇为将。田单觉得,廉颇是以勇气闻名的将领,恐怕不适合上党山区的持久战。但是,由于田单考虑自己到赵国时间不长,还是以稳妥为上,就没有表示异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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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门子弹琴哀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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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时期贵族田氏家族墓地--嘴子前墓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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